荷索(Werner Herzog)拍了一部3D紀錄片。這件事情讓人意外,卻也沒那麼驚訝。自《阿凡達》(Avatar)革命性的3D體驗開始,3D電影儼然成了好萊塢電影的票房救星,這兩年來幾乎所有檔期商業大片都有3D版本問世。將這種目前仍以商業為目的的技術率先應用在紀錄片上,這種破格的實驗精神,還真非荷索這樣的創作者莫屬。
從第一個鏡頭,沿著農閒的葡萄園壟緩緩上升浮現遠方的Pont d'Arc石拱,紀錄片的紀實性和3D造成的景深,結合成不可思議的寫實感。尤其這部紀錄片使用的是3D攝影機呈現出來的真‧3D效果,而非多數商業片後製出來的3D。但3D影像技術的真正魅力發揮還在雪維岩洞(Chauvet-Pont-d'Arc Cave)裡,32000年前舊石器時代的壁畫。在岩洞的封閉黝黯中,冷冽而侷限不均的光源下,凍結在時空的史前生物輪廓配合岩壁不規則的起伏,展現躍動的生命力,襯托聖潔空靈的人聲吟唱,透過3D影像更產生異樣奇幻的氛圍。電影本是光與影的藝術;當荷索提著冷光源,左右搖擺模擬火炬的晃動,對著數著重疊的馬的側面輪廓造成奔走的幻象,宣稱這是人類最早的動畫,這時荷索用當今最新的電影技術,重現人類最原始的影像藝術,完成了跨越32000年的對話!
從第一個鏡頭,沿著農閒的葡萄園壟緩緩上升浮現遠方的Pont d'Arc石拱,紀錄片的紀實性和3D造成的景深,結合成不可思議的寫實感。尤其這部紀錄片使用的是3D攝影機呈現出來的真‧3D效果,而非多數商業片後製出來的3D。但3D影像技術的真正魅力發揮還在雪維岩洞(Chauvet-Pont-d'Arc Cave)裡,32000年前舊石器時代的壁畫。在岩洞的封閉黝黯中,冷冽而侷限不均的光源下,凍結在時空的史前生物輪廓配合岩壁不規則的起伏,展現躍動的生命力,襯托聖潔空靈的人聲吟唱,透過3D影像更產生異樣奇幻的氛圍。電影本是光與影的藝術;當荷索提著冷光源,左右搖擺模擬火炬的晃動,對著數著重疊的馬的側面輪廓造成奔走的幻象,宣稱這是人類最早的動畫,這時荷索用當今最新的電影技術,重現人類最原始的影像藝術,完成了跨越32000年的對話!
這種對話,讓《荷索之3D秘境夢遊》超越了Discovery式的紀錄片。科學研究的引用在這類型的紀錄片必不可少,但是荷索在其中擔任的角色,更像是位「探索者」而不是「介紹者」!他所探索的是32000年前畫下這些壁畫的舊石器人類的性靈,埋藏了三萬年的謎。人類學掌握的考古科技,遂成為有用的工具,從現存的證據推敲壁畫的客觀狀況、岩洞輪廓的數位掃描和描繪;地質學的考據,還原舊石器時代的冰河期氣候狀況,史前人類的狩獵生活,和史前動物的種類及活動。但是科學無法解釋小孩和狼並行的足跡;也很難論定史前人類的宗教儀式,對獸頭人身、對女體的崇拜。最重要的,在這現存人類最早的繪畫形式,是否證明了藝術早在人類的生物演化過程中就被植入在基因當中?繪畫的目的是甚麼?簡單幾筆畫就臨摹出動物生動的姿態,這種驚人的創造力原來就是人類與生俱來的本能?科學只能盡量接近,但碰觸不到史前人類的心靈。
身為導演,荷索在這部紀錄片強勢介入的姿態十分明顯。不僅身影常常出現在鏡頭之中,連訪談中都經常岔題或打斷受訪者。他的目的似乎在延續舊石器時代和現代人類之間的對話。年輕的人類學家被荷索離題問出他之前是為馬戲團訓獸師,在研究岩洞連續五天期間一直被史前動物的夢境所困;這是在夢中的心靈交流?另一位人類學家操作史前人類狩獵用的投矛器卻失敗,荷索難掩嘲弄語氣;現代人在原始人設計的工具面前竟也如此笨拙。加上另一位專家複製史前人類使用的笛子,工具、藝術,人類文明的開端從三萬年前展開,從此踏上了不可逆的文明發展歷程。就好像獸頭人身的形象象徵了原始人類與自然的融合,人類也是自然的一部分,(中國聊齋中動物植物成精幻化為人,是否也可如此解釋?),但到了現代,兩者之間的距離隔閡竟如此巨大!
最終荷索將鏡頭轉向雪維岩洞附近的核電廠,附設的人造花園中,白化症的鱷魚在池子裡載浮載沉。文明的巨大、文明的災難;人類與自然從共存、到控制、到反撲。人性文明與原始之間的共生和矛盾,歷經32000年的演化仍然是個難以言說的謎。所以荷索不斷地拍電影,從劇情片到紀錄片,尋找當中的臨界點。雪維岩洞的舊石器壁畫似乎就是這臨界點,史前人類作畫時的心智思想已不可得,但是對藝術的感染力和想像力卻不受時空侷限,現代人仍然可以被史前藝術震懾。
只是在目前雪維岩洞為了保存原始環境採用極為封閉的管制,一般人無法親炙,只能從其他媒介感受史前藝術的震懾。這部紀錄片的觀眾,也是在荷索的3D影像,及飽滿的配樂,跟著他低沉緩慢的嗓音,透過「再現」體會埋藏三萬年的奇幻謎團。這仍然是部非常「荷索」的作品,人類性靈蘊含的不可思議能量,在他的探索下綻放光芒,即使是32000年前的舊石器原始人類也是一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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